这年头，谁官位高谁嘴巴大，楚天舒不好辩驳，只得从另外的角度据理力争：“叶书记，郎市长，致远大厦加高米，阳光大厦就加高米，如果致远大厦再加高，阳光大厦还加不加？” 郎茂才斩钉截铁地说：“他们能加，我们凭什么不能加！” “阳光大厦当初的设计，就是按米左右考虑的，我们不能为了争一个第一高楼的名声，违背科学规律吧！”楚天舒苦笑：“而且，这么无休止的争下去，何时是个头呢？” 郎茂才斜眼看着楚天舒，阴阳怪气地问道：“楚副市长，你这话的意思，是不是想给我和叶书记，一人扣一顶违背科学发展观的帽子啊？” 见郎茂才蛮不讲理，楚天舒也来气了，说：“我这是就事论事，请郎市长不要上纲上线。” 郎茂才有点恼羞成怒，看向叶庆平，说：“叶书记，你是领导小组的组长，具体怎么办，你决定吧。” 叶庆平摆了摆手，说：“郎市长，楚副市长，你们说的都有道理。这样吧，阳光大厦是阳光股份承建的，我们听听卫世杰的意见。” 按照正常的程序，应该是主管副市长楚天舒去征求卫世杰的意见。 但是，叶庆平却让秘书朱赫然打电话，通知卫世杰立即赶到书记办公室来，三个人当面和卫世杰谈。 叶庆平这么做，就是不让楚天舒和卫世杰先通气，实际上也表明了他的态度，是支持郎茂才的意见，把阳光大厦再加高米，和乐腾市争这个第一高楼。 卫世杰驾驶着奥迪轿车在宽阔的马路上疾驰，很快驶进市政府大院。他有一个习惯，只要来政府办事，都开奥迪车，而不选择那些豪华的座驾。他认为，领导们也不过坐奥迪，自己怎么怎好把奔驰s开来大院显摆？ 奔驰s给了颜宇捷之后，卫世杰换了一辆奥迪a，排量，但他后来又让人把车尾的标识刮掉了。叶书记、郎市长的奥迪，都只有排量，那些常委、副市长才不过排量，自己整个排量干什么！ 接到朱赫然打来的电话，卫世杰心情不错，随着阳光大厦的不断增高，也使得他在叶庆平心目中的地位也在不断攀升。他的奥迪车进入市政府大院，已经不用像以前那样还要登记，到了门口，摄像头一扫车牌自动门就会直接打开。 上了市委办公大楼，朱赫然把卫世杰引进了书记办公室。 卫世杰一看，叶庆平、郎茂才和楚天舒都在，便觉出今天要谈的事关系重大。 握手寒暄坐下来，朱赫然给卫世杰泡了茶。 叶庆平看向楚天舒，说：“小楚，你把情况跟卫总说说吧！” 这是叶庆平的权谋之术，他明知道楚天舒有不同看法，但仍然让他给卫世杰说明情况，就是要给卫世杰造成一个假象，阳光大厦加高米，是他们一起商量好的意见。 楚天舒有苦说不出，只得委婉地问道：“卫总，刚刚得到消息，乐腾市的致远大厦准备加高米，你考虑一下，阳光大厦能不能加高米？” 卫世杰一听，脑子里也是一懵。 阳光大厦增加米的高度，意味着又得砸进数不清的真金白银。更关键的是，站在企业角度，这种行为只会徒增成本，产生不了多少效益。 不过，卫世杰转念一想，阳光大厦本身就是政府的政绩工程，都已经被逼到这一步了，就再忍痛成全领导们第一高楼的梦想吧。 说实话，建摩天大楼，本来就是在干一件领导们喜欢的事情。 为此，阳光股份享用了许多资源与便利。其他方面先不说，单说“阳春三月”和“独占鳌头”两个楼盘，离开了政府的支持，阳光股份不可能很快拿到预售许可证，不断推高的定价也不会轻易得到核准。 在中国做企业，一定要听政府的话，否则的话，会死得很难看。 既然得了政府的好处，就只好忍耐领导们的指手画脚。卫世杰迟疑了片刻，说：“我听领导们的，领导们指到哪，我就打到哪！” “好！”郎茂才拍着沙发背，说：“卫总，果然有气魄！” 郎茂才这一拍，相当于拍板定案了。 叶庆平没说话，但也在微笑颔首。 楚天舒却是有苦难言。 郎茂才看了叶庆平一眼，说：“卫总，有什么困难和要求，你提出来，我和叶书记都会大力支持，楚副市长也一定会积极协调的。” “谢谢领导！”卫世杰顺杆就爬，说：“别的困难我都可以克服，就是资金上捉襟见肘，缺口很大，不太好办啊。” “大楼增加米，成本毫无疑问会增加不少，资金缺口显而易见。”郎茂才大包大揽地说：“卫总，你为青原市做贡献，政府不会袖手旁观。我的意见是，你看中了哪块地，可以通过以前的方式运作，交给你来开发，保证不会让你亏本。” 叶庆平没说话，相当于默认了，他现在的心思很简单，只要能压住乐腾市的温庆雄一头，几块地算什么？ 卫世杰大喜，满口答应了下来。 拔地而起的摩天大楼，不断扩展着青原的天际线。阳光大厦一天天长高，与它一起生长的，还有叶庆平和卫世杰的壮志豪情。 叶庆平想盖过温庆雄的风头，卫世杰又何尝不想超越王致远！ “行，那就这么定了！”叶庆平说：“卫总，具体操作细节，你和楚副市长商量。” 话说到这个份上，楚天舒已无力阻拦，只得和卫世杰一起，从书记办公室告辞出来。 两人回到楚天舒的办公室。 一进门，楚天舒就骂道：“老卫，你这家伙，胆子越来越肥了，你特么是不是想贪心不足蛇吞象啊。” 卫世杰叫苦道：“老楚，你看看两位老板那架势，我能推辞得了么？” “推不掉，就可以蛮干么？”楚天舒盯着卫世杰，说：“我只问你，王致远再把致远大厦加高米，你的阳光大厦加不加？” “不会吧？”卫世杰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。 “你说不会就不会？”楚天舒说：“王致远这一招，就是在引君入瓮！” 卫世杰愣了一下，瞪着眼睛，说：“没有退路，只能赌下去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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