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容舒放下杯盏,  抬眸望向对面那男人的瞬间,他已然倾身过来,重重吻住她。

他的手托着她的后脑,  舌尖撬开了她的齿关。

容舒双手揽住他的脖颈,  后背被他抵上了树干,  树上的雪花轻轻一震,旋即簌簌飘落。落在她的眼睫、鼻尖、脸颊、脖颈,又一点一点融化在顾长晋的舌尖。

容舒觉得他这次比上回要熟悉多了,  没将她的唇咬破,也没磕到她的齿,甚至连气息都比上回稳了些。

少了点儿急切,多了点儿耐心。

只这耐心才维持了没多久,  很快就宣布告罄。

容舒被他扯进了怀里,  整个人坐在他腿上,感受到他的手从腰间缓缓上移。

他力道说不上重,但也说不上轻,容舒忍不住颤抖了起来,  十指下意识捏紧了他的肩。

也不知是不是她掐痛了他,  男人蓦地顿住了手,在她肩上喘了片刻,  待得呼吸平顺些了,方抬起头,理了理她略显凌乱的衣襟。

寒夜泠泠,  这男人身上热得跟她煎水的铜壶似的,  触手滚烫。

他的骤然停下,  叫容舒委实是有些懵。

这会正坐在他身上呢,  岂能不知他这会有多血脉贲张?

她愣怔怔地看着他,  雾蒙蒙的眸子含着春潮,微微上挑的眼尾勾缠着一丝青涩的媚。

看得顾长晋刚缓下的呼吸又急促起来。

他敛了敛眸,道:“该离开了。”

再不离开,他怕是控制不住了。今日仓促来此,许多准备都还没做。二人的洞房花烛夜,他不想委屈她。

容舒迷离的眸子渐渐多了几缕清明。

她如此了解他,怎会猜不到他在顾虑什么?

她搂紧了他的脖颈,道:“不许停,我们的姻缘始于松思院。”

说出这话容舒可没觉得害臊,这是他们第二回  成亲了,第一回因着种种原因他没与她圆房。这第二回,两人心意相通,都愿意将自己交付给彼此。

他怎能停下?怎可停下?

又不是只有他一人血脉贲张,他在她身上点的火,他不好生灭了休想她撒手!

她轻轻软软的一句话,叫顾长晋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理智顷刻间分崩离析。

男人重重地喘了一口气,一咬牙便将她打横抱起,快步往寝屋去。

寝屋里灯火煌煌,没烧地龙也没放炭盆,冷飕飕的。

怕她冷,顾长晋撤下身上的玄色大氅,将她放在了上面,复又低下身去。

饶是容舒做好了准备,这会也不免有些紧张,她搂紧他,紧紧闭上了眼。

他的唇很热,呼吸也很烫,解她腰封和衣裳的动作再不带半点迟疑。

容舒努力回想着前世出嫁前,阿娘拿着避火图教她的东西。

却什么都想不起来。

然而这个当口,她想不起来好似也没甚所谓。

她一瞬不错地盯着绣着石榴花开的帐顶,看着那上面红艳艳的花瓣一点一点地变模糊变远。

许多事源于本能,还有两个人情到浓时想要将所有交付给彼此的心。

烛火“噼啪”一声响。

顾长晋微抬起身,低眸望着躺在大氅里的姑娘。

她发上的钗环早就散落,额角淌着汗,几缕乌黑的发湿漉漉地粘在她脸侧。

此时此刻,她就像卧在一团浓墨里的白玉。

她半阖着眼,两扇密密的眼睫不住地颤动着。

顾长晋忍不住唤她一声“昭昭。”

“看着我。”  他道。

容舒含着雾一般的眸子轻轻一转,望向他。下一瞬,她眉心紧紧蹙起,下颌微昂,露出细长白皙的脖颈,指尖用力地陷入他后颈,压出了一片白。

屋子里像是起了风一般,将帐顶的石榴花吹得摇摇欲坠。

某个刹那,容舒忍不住睁开带了泪意的眼,掀眸去看他。

他头上的墨玉冠早就摘下了,汗水顺着他鬓角,沿着锋利的下颌线,落在她浅泊似的锁骨湾里。

他凝着她的眸子很黑很沉,唇色艳红。

从容舒的角度,能看到他脖颈的青筋狰狞地鼓起,在他薄白的皮肤里蜿蜒、迸发。

从来冷静自持的男人何曾在人前露出过这样的神色?

容舒忍不住将掌心覆上去,感受着他湿漉漉的脖颈下那疯狂跳动的脉搏。

她始终睁着眼看他,看他乌黑的沾染着欲色的眼。

直到失控,直到风停雨歇。

寒风簌簌擦着萤窗,烛火摇曳,屋内两道沉重的呼吸声交缠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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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久,男人低哑的声音响起:“我去烧些水。”

容舒全身酸软,有气无力地“嗯”了声,闭上了眼。

顾长晋看了她一会,在她潮绯的脸颊上碰了碰,给她盖上被子,披上衣裳出屋去了。

容舒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。

半睡半醒间,只听“吱嘎”一声,他进了屋,没一会儿,那烙铁般的臂膀将她抱起,往净室去。

二人草草洗过,顾长晋把她放回床榻,将上头那件皱巴巴又湿了一大片的玄色大氅扔在地上,又将她抱入怀里,道:“睡罢。”

容舒侧躺在他怀里,闻言便疲惫地合上了眼。

半晌,又费力挑开眼皮,手摸上他的脸,轻轻摩挲。

“顾允直,礼成了。”

礼成了。

从今往后,顾家二郎允直与沈家姑娘昭昭再度结为了夫妻。

雪无声地落。

罗帐寂寂,没有烧地龙的屋子处处弥漫着料峭春寒。容舒却不觉冷,她在顾长晋的怀里睡得格外沉。

再睁眼时,天光大亮,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。

这场雪是嘉佑二十二年春的最后一场雪。

容舒在雪后的第一个熠熠晴日回了鸣鹿院。

两日后,嘉佑帝下了令,要太子再度前往辽东。顾长晋当日便启程离京,他将常吉留给了容舒。

离去的前一晚,顾长晋就宿在鸣鹿院。

容舒被他折腾了整整一晚,连他清晨是何时离去的都不知。

“太子不许我们吵醒您。”盈月笑着给容舒递了张热帕子,目光扫过自家姑娘锁骨上的痕迹,忍不住耳朵一红。

昨儿西厢院没叫人守夜,也没叫水,但盈月、盈雀近身伺候着容舒,怎会不知这里头发生了何事?

容舒将热帕子敷在脸上,待得睡意彻底散去了,方扯下脸上的帕子,道:“我们今儿就回大同。”

一边的盈雀瞪大了眼:“这么快?常吉说过几日,宫里差不多就有圣旨要来呢。”

顾长晋将常吉留给了容舒,这会常吉就在外院伺候,今晨顾长晋离去后,常吉便神秘兮兮地同她与盈月说,宫里的圣旨马上便要来了。

不必常吉细说,二人也知晓他嘴里说的“圣旨”是何圣旨。

除了赐婚圣旨,还能是何圣旨?

一时期待得紧,想当初姑娘与太子和离时,上京不知传出了多少风凉话。好不容易苦尽甘来了,自是要叫全天下的人都知晓,她们姑娘马上就要成为太子妃了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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