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read2();天空是看不到尽头的霾色,大地非沙非土,贫瘠荒芜,一团团蜷曲的魔气翻腾着,无数庞大丑怖的黑色躯体若隐若现,在沸腾的土地上漫无目的地逡巡。
但这些巨影都不约而同地远离了一处所在。
万丈山崖拔地而起,壁立千仞,遮天盖地,在大地上投下压抑死寂的巨大阴影,笼罩山脚游荡的魔物。叠起的群岩中,幽深的洞窟与陡峭的石道隐约可见。
怪石漆黑,如矗立的深渊。
万嶙宫,魔物的天地。
在这座幽黑的庞然大物前,一人蓝衣墨发,当空而立,弥漫的魔气卷动他的衣角,又被一层真气阻隔在外。
天际,一道电光骤然划破尘埃,耀目的白光照彻大地,转瞬即逝。
“我最后说一遍,”席瑧开口,清朗的声音随澎湃威压直穿入宫门,“出来,不然,我杀进去。”
宫前列阵的魔族从中分开,一个红衣身影翩跹而出,赤裙雪肤,如火的色泽瞬间点亮了周遭暗沉的魔雾。
来人像是听不出席瑧话里的威胁,笑容明媚,配合浓艳绮丽的面容,像一朵地域里生长的彼岸花,糜烂又芬芳,嗓音也带着夸张的笑意,“仙君大驾光临,有失远迎。不知找奴家所谓何事?”
席瑧看她一眼,语气冷然道:“怎么又是你,栾赦当真死了不成?”
青婳以手掩唇,故作惊诧,“仙君好生无礼,我家尊主只是闭关了,你怎么能这样咒他!”
席瑧正欲再言,天际忽然又是一道电光打下,映亮森然魔窟,雷声轰然炸开,震耳欲聋。
青婳皱眉,偏头看向闪电方向。
魔界可没有这种动静。
不等她细想,对面席瑧青白剑锋已指上她眉心,“无论如何,失踪的三百余名修士,你今日必须给我个交代。”
青婳笑得越发娇媚,“仙君说的什么,奴家听不懂呢。”
“轰隆!”
不远处又是一道雷电闪过,蜿蜒攀爬的闪电越发密集,仿佛人间暴雨的前奏。
雷声乍起的瞬间,席瑧猛然动手,长剑迅如白虹,浩瀚如海的剑意席卷向前,向青婳当头压了下来。
万嶙宫下,突起的山崖挡住了闪电白光,同样遮住了一道黑影。
周围的魔物像是受到了感召,成群地向黑影处聚集,张开狰狞的巨口,争先恐后地围上来。
黑影负手而立,微微仰头看向闪电方向,一副镂刻精细的银面具挡住上半张脸,露出的双目沉静,似在沉吟,对四周层层叠叠的肉躯漠不关心。
须臾,第一头魔物逼到近前,俯首向他后背狠狠咬去。
银面具终于动作,瘦长的指尖抬起,白芒闪过,方圆十丈的魔物来不及嘶吼,便被化作一捧黑雾,数量之多,纷扬飘落。
这回银面具动作幅度大了不少,挥袖拂开余留的魔气。
最后看了一眼天际闪电,他抬手在虚空一点,破开两界,身影眨眼间被裂隙吞噬。
半空中,两人已经走过数百招,青婳心中敏感地一动。
何人破界?
还未来得及投去一瞥,长剑便已当面刺来。她连忙闪身躲开,从袖中裙底伸出的数道红绫缠住剑身,骤然一拉,红衣魔女便逼至席瑧面前。
“我说仙君,”她微微侧首,贴在席瑧耳侧娇笑,“你看看你,几百年来往奴家这里跑了多少次?你不抓紧讨好仙子,也不忙着悼念亡友,就只顾着来找奴家,奴家可要以为——”
软媚的尾音拖长,带着两声轻笑。
席瑧被她恶心得够呛,一发力将红绫悉数震开,剑峰陡转,毫不客气地横切。
青婳大笑着抽身退开,“哎呀呀,奴家不过开个玩笑,仙君不要生气嘛!”
“不过,”她红唇上挑,声音魅惑,“仙君究竟在气什么呢?是与他人双宿双飞的仙子,还是……魂飞魄散、死无葬身之地的仙友呀?”
席瑧面如冷霜,身上杀意弥漫,却并没有再攻上前去。
他早已渡劫飞升,非同凡间修士。可凭他仙者之力,竟奈何不了青婳手中看似薄柔的红绫。
红衣魔女挂着魔界右护法之名,是以连他都差点忘了,当初杀尽仙界、血屠人间的九魔君中,也曾有她一个位置。
先机已失,思虑再三,蓝衣仙者执剑横扫,在青婳退后时果断破界离开。
裂隙闭合的刹那,青婳面上柔媚的笑容褪色般淡去。她冷冷回首,身后魔族各自散开,重归宫中。
天际道道闪电紧密相衔,雷鸣越发惊天动地。
崖壁内部,青婳径直穿过森寒的宫殿回廊,拾阶而上,来到万仞危墙之顶。
嶙峋的崖石包裹着一座巨石凿出的宫殿,巍然高十丈,长明灯绕梁。
青婳在宫门外止步,翻飞的红裙一角堪堪挨到石门上凸起的浮雕,幽火瞬明,一息之后,几点灰烬飘然落地。
她低头看了一眼残缺的裙摆,神色晦暗难明。
闪电交替间,天地明暗闪烁。
魔界无云雨,此时光景像极了……
青婳仰头。更高处,另一座石殿临渊而建,石门紧闭,寂寂无声。
她一咬牙,抬手数道红绫拍在石门上。禁制被触发,将红绫齐齐烧去一截,转眼又是疾风骤雨的下一击。
终于,石门轰然坍塌,露出了内里景象。
深入骨髓的寒意扑面而来,空荡的大殿中央,一尊晶石质地的棺材静置,除此之外,别无他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