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read2();窗户正对着的是黑黢黢的小院,隔着院墙看不分明,只有混乱的火光在院外窜动,墙影映在地上,被拉得忽高忽低。
铃声激荡,比开始时高昂不少。没有其它任何声响,显出一种刺耳的死寂。
床上,安即墨被铃声惊醒,一跃而起,看到窗前人影,惊疑不定地凑到江寄余身边,不敢出声,只用口型问:“前辈,怎么回事?”
江寄余转过身,按着她肩膀退开窗边,向门口行去,“拿好剑,跟我走。”
一把推开门,屋外杀伐之声顿如潮水般倾泻进来,突破了铃声的压制。四面俱是惨叫惊呼,纷乱繁杂,光听声音就知道战况惨烈。
江寄余心下凛然。安即墨先前才说一月一次,还未满两日,这已是第二场魔乱了。
魔界到底在闹什么幺蛾?
她拔出门边血剑,一路隐在墙角杂物后,绕到院门边,抽出门闩。
方一出门,迎面便是一个修士被压在院墙上,撕心裂肺的惨叫中,几缕银白细丝自他七窍抽出,飘进按住他的人影嘴中。
修士眼白翻起,口鼻喷出大量鲜血,泼墨般溅在墙上,面孔爬上数道黑丝,在筋络中游走抽动,人抽搐几下,断线木偶一样栽倒下去。
压在他身上的人影循声转过头来,面容白得没有一丝血色,仿佛白纸糊面,一双瞳仁极黑,占据了几乎整个眼眶,滚动两圈,直直盯住二人。
后方的安即墨心跳飙升,下意识退后两步。一阵狂风恰在此时扑来,将半开的院门“哐”一声阖上,震天巨响中隔开她与江寄余。
安即墨惊叫一声“前辈”,一时前也不是,退也不是,哆嗦着挨到门后,屏息去听门外动静。偏偏心越乱越听不分明,撞响也不知是风是刃,每响一下,她心里就跟着擂一声鼓。
忽然,身靠的门扇从中分开,她猝然失去平衡向外倒去,惊慌之下双手在空中乱舞,一把抱住个什么东西,稳住身体。
抬眼,就见江寄余一脸无言地看着她,面上溅着几点鲜血,但不像是她自己的。
安即墨又低头,看了一眼自己环在她腰上的手臂,讪讪收手站直,环顾四周,发现那魔族已经不见踪影,舒了口气,“前辈你没事吧……”
江寄余招手示意她跟上,沿街边疾行,扎进一条仅容二人通行的小巷,这才停步。
“现在的常驻弟子总共有多少?”她问。
安即墨愣住,“我、我不知道。”
歧山大弟子只会给他们排布轮防,哪里会告知他们防线情况。
“席瑧不在,其他坐镇仙师呢?”
安即墨摇头。
江寄余放弃,又问:“坐镇仙师府在哪,这总该知道了吧?”
安即墨亟亟点头,好悬挽救回一问三不知的名声。
江寄余侧身,“带路。”
安即墨刚走两步,小巷尽头突然扑出一双猩红巨眼,黝黑的身躯悍然撞上两侧院墙,砖石塌落,利齿逼到近前,一口咬下,险险擦着她鼻尖咬合,两排黄垢獠牙生生撞出了金石之声。
安即墨大惊,仓皇后退,蹭着江寄余肩膀挤到她身后。
魔物再扑,被一剑绞做飞灰。
江寄余回头,“安即墨。”
安即墨气还未喘匀,被她语气一慑,清亮的眼睛染上惊惶,抬眼看她。
江寄余声音依旧平缓,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,“魔族逼进弟子宿,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”
才刚平复的心跳又开始狂舞,安即墨沉沉点头。
铃响后不过片刻,魔族便已经推至山下,所有巡防、哨岗、沿山防线皆在这瞬息之间被撕碎。她们如同被扔进狼窝的生肉,插翅难逃,没有援手。
“我开路,需要你看住背后,”江寄余沉静道,“退魔不是白教的。遇到高不过二丈的魔物,直接出手,你能应付。”
安即墨觉得她的头仿佛有千斤重,点不下去,又摇不起来,哭丧着脸道:“那有二丈高的……就叫你吗?”
江寄余面色不改,“叫我作甚?高逾二丈,你就迂回出手。”
有区别吗?
安即墨又想哭了。
“安即墨,”江寄余看着她,“你以剑入道,感灵引气,不是一个无能无力的凡人女孩。无论你愿意与否,你都是扶桑修士,歧山的守山弟子,剑在你手,魔物可诛。明白吗?”
安即墨杂乱的心绪镇定下来,深吸一口气,拔剑出鞘,握剑的手仍在微微颤抖,冲她点点头。
“好。”江寄余步出小巷,“想活命,就拿好剑。”
一路上魑魅魍魉横出不穷,弟子宿不像是修士居所,反成了魔物巢穴。房屋院墙被撞得七零八落,入目皆是人类残骨,血痕成片蹭在砖石墙面上。
安即墨这片刻之内诛灭的魔物,比她活了十余年所见过的加起来还多。